2022年12月7日,国务院联防联控机制发布《关于进一步优化落实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措施的通知》,在此前优化措施二十条的基础之上,进一步提出了“新十条”。
北京、上海、广州、杭州等多地也接连调整了疫情防控政策,对健康宝绿码及核酸查验、人员流动、线下场所开放等方面的举措进行了优化调整。
随着“解封”和“优化”,我们如何再次认识新冠,成为一件重要的事情。
钛媒体影像《在线》第128期联系了5位曾在2022年感染过新冠的人(核酸或自测抗原阳性),邀请他们讲述了自己的经历。
“一家人都‘阳’了,孩子恢复最快”
讲述人:李诺
年龄:32岁
城市:北京
2022年11月30日,北京发了一个通知,说如果没有外出需求,可以不做核酸。因为我们都在居家办公,就没有再做核酸,小区的核酸点也撤了。
12月1日那天,我和我婆婆两个人同时感觉不舒服,浑身疼,晚上测体温,两个人都是37.5度。正好那天我们的核酸结果还在48小时之内,我们晚上就自己开车去了医院,去了两家医院,发热门诊都不开,我们就回家了,回家了还在继续发烧。
我当天晚上和社区报备,社区给我们拿了抗原。第一天测抗原,我们一家四口全都是一道杠(阴性),到第三天早上我和婆婆就退烧了,也没有那么不舒服了,我们都觉得这件事儿就过去了,就是普通的感冒发烧。
2022年12月7日,李诺一家四口的抗原测试结果,她和儿子已经转弱阳性(照片由受访者提供)
结果到了下午,我老公和孩子两个就发烧了。我又把剩下的抗原拿出来一测,这一次就是四个人全部都是两道杠(阳性)。
我心态其实挺好的。之前我还跟我婆婆打趣开玩笑,我说咱们如果感染怎么办,她还说感染就感染,感染还有人管吃管住。后来到真的阳了,我就有一种在捉迷藏的感觉,你一直藏着,别人找不着你,你现在终于被发现了。
我们家四口人,症状都差不多,咳嗽和身体疼,最严重就是发烧到39度。我和我老公都三十岁出头,我因为怀孕8周,不能吃药,就只是大量喝水、睡觉,两天就退烧了。我老公相对来说就严重一点,他一直在吃药,但他烧的时间比我还长一点,咳嗽也比较严重。
我4岁的儿子反而是恢复得最快的,他大概烧了一天半就差不多好了,然后很快就生龙活虎了。我觉得孩子的症状甚至比平时的感冒还要轻。我婆婆50多岁,跟我差不多时间恢复,她可能比较年轻,也比较坚强,一直也是她在照顾我们。
我们全家“阳”的那天,我开始在网上记录一些我的症状和一些感受,但写到第三天的时候,我就觉得没什么可写的了。
虽然我们现在抗原测出来还是阳性,但我们整个发烧的过程已经过去了,剩下的也就是偶尔咳嗽、鼻塞,基本已经回归正常生活的状态。
等一切恢复正常,肯定还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一年谁还不感冒两次了?
“我的嗅觉消失了,又回来了”
讲述人:Jimmy
年龄:29岁
城市:上海
2022年4月的一个下午,居家办公的时候,我突然感觉腰和腿有一阵阵的疼,这让我不想坐着就想躺下,但躺着也没有太多好转,当天晚上我就开始发烧,最高到了39度。当时吃了退烧药能差不多压一个晚上,但是第二天马上又烧起来了。
我当时和女朋友住在一起,我出现症状第二天,女朋友也开始腰腿疼,之后我俩都发烧发了两天左右。当时我俩一致认为不太可能是新冠,因为那时我俩已经被封在小区一个多星期了,除了平常下楼做核酸,晒晒太阳,就没有出过门。
直到第四天,社区组织做抗原,我们才测出阳性。当时我就觉得这个病毒传染性真的很强。
当时网上传,得了新冠嗅觉会受影响,我还不太相信,后来大概第四天的时候,我就确实完全闻不到东西了。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还做了测试,把花露水倒出来,放在鼻子边闻,就是一点也闻不到。当时我还觉得挺奇妙的。
我感觉身体的平衡也有点影响,一起床就觉得天旋地转,走路也比较晕,在家里面也不敢多走动,就是感觉晕得难受,一直想吐。
退烧两天之后,就像感冒恢复那样,我们感觉有点疲劳有点累。大概到第五六天,我的嗅觉就回来了,头晕的症状也缓解了不少。第七天,社区通知我转运去方舱,当时就已经没有那么难受了。
2022年4月,上海,Jimmy住的方舱
(照片由受访者提供)
我们周围也有很多人曾经感染过然后痊愈,我感觉感染之后的症状和个人的身体素质、免疫力这些似乎没有什么强关联。
比如我在方舱里也看到很多老人,看他们样子,走路都走不直,但是就是什么症状都没有。反而,我和我女朋友,我俩三十岁不到,没有基础疾病,也都打了两针疫苗,症状都比较明显。我女朋友身体比我还好点,她心肺功能很强,爬5000米高山的时候都不需要吸氧,但这次她的症状也跟我差不多。
“感染时怀孕四个月,宝宝出生了很健康”
讲述人:华子
年龄:34岁
城市:上海
2022年4月2日,上海封控第二天,我开始出现症状,当时我怀孕4个月。
封控前几天,我和大家一样,到超市去屯物资,我记得楼下超市一直到晚上11点还有很多人,我估计就是在那几天感染上的。
最开始就是嗓子哑、咳嗽,有两三个小时还有一点低烧,其实就是常见的感冒症状,但我很明显地感觉到它跟我以往的感冒不一样。
后来社区做核酸,果然出现了混管异常,4月5日我被确定为阳性,但是那个时候,我的症状已经缓解很多了,而且我全程都没有吃药。后来等转运等了两天时间,我感觉我基本已经恢复了。
我本身是做母婴健康工作的,早在武汉疫情爆发那会儿,我就查了很多资料,知道这个病轻症的话不会有太大影响,加上我在备孕的时候就已经接种了三针疫苗,所以除了等待转运的那两天非常焦虑(因为不知道会去被拉去方舱还是医院),其他时候我的心态一直都比较平稳。
后来,因为我是孕妇,所以被转运到了医院。后来有确诊的孕妇来问我,我强调的最多的就是一点:如果转运的地点是普通的方舱,是可以拒绝去的,孕妇应该去专门救治孕产妇的定点医院接受医疗评估与监测,因为在2020年2月时国家卫健委就说过“对于疑似和确诊的孕产妇,应当到定点的医疗机构进行集中救治”(国家卫健委2020年2月1日新闻发布会)。
2022年4月,上海,华子乘坐的转运车
(照片由受访者提供)
我在医院住了大概十天。这十天里,我遇到了很多焦虑的妈妈:比如在孕早期的妈妈,就会很担心感染之后会不会更容易流产;孕中期的妈妈,可能多数会担心感染之后会不会让宝宝容易畸形之类的。
这次感染,我们没有告诉家里老人。一是我觉得说了会徒增老人的焦虑和担忧,二是我也不希望日后产检或者宝宝有任何风吹草动,他们会觉得是因为我曾经感染新冠造成的。
出院后我回家继续封控,一直到6月1日解封。10月份我的宝宝出生了,过程很顺利,宝宝的一切指征也非常健康。
“第一次感受到呼吸时肋骨疼”
讲述人:妮妮
年龄:34岁
城市:乌鲁木齐
我是2022年10月8日那天发现被感染了,按照规定我需要转运到方舱,但当时社区告诉我方舱满了,让我先等通知,后来就一直没排上,我也一直是居家隔离。
我得新冠的第一反应是头疼。前三天都是发低烧,第一天关节痛,尤其是膝关节和腰椎痛,还有呼吸难受,两边肋骨每呼吸一次就疼。最严重的时候呼吸急促,喘不上气。我当时就非常害怕,因为家里也没有呼吸机,每次呼吸都很费力。
那些天我就不停地吃消炎药,喝大量的水,还有社区发的中药,除了上厕所和吃饭,我几乎都只能躺着。到第三天晚上,还是发低烧,但已经比前两天好多了,虽然说话很费劲,但身体有一点力气了。
第四天到第六天,不发烧了,我也能感觉到身体在慢慢恢复。第七天身体恢复差不多了,但说话还是费力,一说话就想咳嗽但又咳不出来的那种感觉。
我身体完全恢复大概用了十几天,可以正常说话不咳嗽了,就是感觉当时喝的药太多了,对胃有些伤害,恢复之后有一阵,胃总是隐隐作痛,月经也推后了十天才来。
目前,我没感觉到身体有其他后遗症。虽然这个病毒没有疫情爆发之初那么厉害,但我也不把它等同于感冒,因为我感冒的时候肋骨从来没有疼过。
我没有接种疫苗,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我的症状特别重。我老公接种了疫苗,他被我传染之后也有症状,但症状轻得多,五、六天就完全康复了。
“我的经历也仅仅是贡献了一个数据”
讲述人:小木
年龄:33岁
城市:香港
2022年2月25日晚上下班之后,我开始感觉不太舒服、身体发冷。第二天,我开始发高烧,烧到39度,26、27号连续烧了两天,27号晚上才退的烧。
第一天有症状的时候我就担心是感染了,就在家做了抗原测试,但是连续三天测的都是阴性。发烧的两天正好是周末,周日晚上退烧了,我还想周一可以正常去上班。但是到28号周一早上做抗原,就显示阳了。
不发烧之后,我就出现了很明显的上呼吸道感染的症状,嗓子不舒服、咳嗽,火烧火燎的那种疼,喝水都会觉得很难受。我还感觉到味觉发生了一些变化,吃东西的时候苦味非常强烈,其他味道就弱一点,甚至尝不出来。
当时特区政府给到市民的建议是,第一天测出阳性之后,就可以不用再测核酸,一直到第六天,第六天之后可以再测核酸,如果连测三天都是阴性,就默认已经好了。
我正好也就是3月5日,测出阳性第六天,抗原测试就显示是阴性了。但在当时,我的症状还没有完全恢复。我的味觉大概用了两个星期才恢复正常,咳嗽则持续了一个月。
转阴后一整个月我都感觉非常疲惫。我记得最清楚的是,和同学去公园里散步,每走几分钟就需要坐一会儿,是真的觉得走不动,提不上那口气儿。我也一直处在一种很困乏的状态,每天都很累很想要睡觉。
2022年2月,香港,小木准备的药物
(照片由受访者提供)
当时身边很多人都感染了,我也加入了很多线上问诊的群组,我发现这个病落到每个具体的人身上,它的症状和感知都是不太一样的:比如说我最明显的症状是一直咳嗽,我有一个同学的症状就是一直流鼻涕,也有很多人既不咳嗽,也不流鼻涕。
因为当时咳嗽很厉害,我就很担心我的肺会出问题,后来转阴之后,我第一时间就去检查了我的肺,去拍了片,结果是医生说没有任何问题,我很快就放下心来。
问题还是出现在上呼吸道这一块,上呼吸道发炎了,就很容易受刺激,但整体问题不大。
我觉得“后遗症”是一个很值得探讨的话题,但这个问题只有权威的医学机构,在有足够的观察样本和足够长的时间来做一个监测的情况下才能回答,我的经历也仅仅是贡献了一个数据。
(本文首发钛媒体App 作者/韦柳坤 编辑/陈拯)